赫尔德相信,这是人类独有的自我实现的方式,人对世界敞开,并在其中通过使用思虑能力掌握语言,在这样的时间进程里逐渐确立自我的位置。其他的动物是封闭的、单向度的感性个体——卢梭笔下的自然人就是如此。
而赫尔德会认为,人类在其生存过程中,“积极的力量以更精巧的组织形式、在更大的空间中更明白地显示了出来”(第29页)。在这个意义上,正是语言这一独特的活动构成了人类不同于其他动物的存在本质。
后来的赫尔德研究者会将此归纳为“创造的能力,通过选择而非受必然性驱使采取行动的能力,以及对自我及其行为进行思虑的能力,使民族的成员与动物群体的成员得以区分开来”。
与一般的启蒙主义者迷信哲学思辨和科学方法的态度不同,赫尔德会认为,科学与艺术必须发生在“语言人”的生存方式当中,才真正符合“自然”,进而通向理想的文明社会。
在《论语言的起源》的开端,赫尔德就暗示,哪怕进入文明社会,对于儿童、女人、病人、少数民族和孤独的人来说,“自然声音”及其相伴的“丰富的表情、简朴的乐调、突然的转折,低沉的话音”依然要比“来自上帝的缥缈真理”的力量强大得多。
而诗人和演说家则最善于使用这种声音(第16页)。在这个意义上,赫尔德当然并非“反启蒙”,而是将由绝对王权推动的官方启蒙推进到了一个新的阶段,即重视情感、体验和审美价值的民主启蒙的阶段。
在这个意义上,我们才会明白《论语言的起源》中的思想与普鲁士皇家科学院的主流观点之间的微妙差异,进而发现这篇文章不仅仅是语言学名著,还是美学和政治哲学名著,其中包含着对未来“审美政治”生活设想的诸多理论奠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