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之不平的红娘为张、崔的爱情持续发展转入“地下”,剧情由此纵向深入到“琴心”、“闹简”、“传书”、“赖简”、“寄方”直至“拷红”。
“寄方”这场戏十分出彩,它对莺莺在迈出人生关键一步之时的心理负重与性格矛盾表现得回环往复,忽翕忽张,摇曳多姿。一开场,莺莺对赖简引起张生病倒深感内疚,同时抱怨张生不懂自己心事,于是欲以兄妹名份探望张生。
由于红娘的到来,她没有去成,这是一个周折。在得知张生病重时,她情急之下借开药方为名自定佳期,这是个更为大胆的举动。接着,崔夫人要她等郑恒来完婚,莺莺愤懑不已,决意冲破罗网。
然而她并没有采取行动,却要等待去送“药方”的红娘回来商量,这又是一个周折。红娘来了,一向背人行事的莺莺又不肯启齿,忽然违心地说要去睡了,这再是一个周折。
知道小姐秘密的红娘坦诚直言,使莺莺终于明白这位崔夫人派来“行监坐守”的贴身丫头,原来是成其美事的同情支持者。于是她开始行动,但少女要去会情人的羞涩、怯弱、忐忑又使她行而又止、欲进还退。这一步是那么得不易跨出,但莺莺终于还是跨出了。
“寄方”成为揭示莺莺性格发展的重场戏。它工笔精绘,写出了情,写出了戏,写出了人物的具体性、复杂性和真实性,令人信服,令人同情,令人共鸣,对于彰显作品的思想意义、加强莺莺形象塑造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越剧《西厢记》改编本用了“舍弃法”,即以”长亭分别”作为全剧的结束。它遵照原著精神,着力渲染了莺莺和张生难舍难分的深挚情意,并将他们与崔夫人的对立与冲突贯穿到底。越剧《西厢记》着重表现莺莺、张生对崔夫人通试的不满。由于木已成舟,崔夫人不得已答应将莺莺许配张生,但要张生立即上京赴考取得功名,因为“我家三代不招白衣女婿”。
对此,莺莺、张生虽没有当面抗争,但内心深为不满。两人话别时,莺莺黯然神伤地说:“我未送行先防你去,你未登程先约归期”,张生忿然说:“却不料合欢未已愁相继,顷刻间拆散鸳鸯分两地”,对活生生拆散他们的崔夫人加以控诉。
另外,越剧《西厢记》还表现出莺莺对爱情的追求胜过功名富贵。崔夫人对张生讲得很清楚,他得官回来才能与莺莺成亲,否则休来见她母女。而莺莺的态度截然相反:“若能够长相守花开并蒂,不胜似轻别离状元及第”,叮嘱张生“你却休要金榜无名誓不归”,强烈的对照,尖锐的对立,烘托出莺莺对功名的轻视,这无疑是她叛逆精神的精彩一笔。
莺莺送走了张生,他们的命运将会如何,戏并没有作出交代。这没有解决的戏剧矛盾留给了人们深长的悬念。这种舍弃“大团圆”的结局,在主题思想上
戏文赏析
“上版”的越剧《西厢记》台词保持原著的文学特色,典雅清丽,唱词颇多存留原曲牌体的格律,唱腔上有较多的出新。
该剧大幅度精炼了剧情与语言,并且摒弃了王实甫《西厢记》中些与现代脱节的词汇。
在张生初见莺莺后曾向红娘自我介绍,希望能够牵线搭桥得与莺莺再见,受到红娘的奚落后,张生感叹:“听说罢,心惆怅,一天愁锁眉尖上”是对原文“听说罢心怀悒悒,把一天愁都撮在眉尖上”的改编,这一段在王实甫剧本中使用了【哨遍】【耍孩儿】【五煞】【四煞】【三煞】五个曲牌完成,上海越剧院将其“浓缩为十三句唱词,为了反映张生心理的递进变化特意调整了曲速,把张生从思慕小姐到埋怨红娘,一副抓耳挠腮的情态展现得栩栩如生。
越剧《西厢记》是一出典雅清丽的诗剧,也是一出意趣丰富的抒情喜剧。主要人物莺莺和张生都出口成诗,情感丰富,具有诗人的才气。剧本唱词文采斐然,长句短句错落。为表现剧本中莺莺张生的多次吟诗、相互酬和,艺术家们觉得越剧的现有曲调不足以传达其情致韵味,于是创造了节奏自由、如续如连的“吟诗调”。
这种“吟诗调”还运用于人物唱腔中,与人物的感情、诗词的意境、全剧的风格合拍熨贴,形成了越剧《西厢记》音乐唱腔的一个显著特色。
越剧《西厢记》的念白十分讲究,演员若是稍有差池,其表演的人物便会走样,戏的神韵便会迷失。这就要求表演者首先需要准确解读台词,情得言外之意,挖掘人物潜在心境,把准人物内心意念;其次需要把握人物心理节奏,恰当掌握念白的强弱快慢节奏;再次要注意语气,声调的表现因人而异,因事而异,因情而异,要具有很强的分寸感。
这些见功力的念白,无论对人物形象的传神写照还是对该剧所要达到的甚剧效果都有极为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