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竺不但把妹妹许配给刘备,还资助刘备奴客与金银。于时困匮,赖此复振,这八个字,就是糜竺的分量。再看陈登。
登忠亮高爽,沈深有大略。……年二十五,举孝廉,除东阳长,……视民如伤。……陶谦表登为典农校尉。
陈登与其父陈珪,皆为徐州豪族之代表。能力突出,影响巨大。而幸运的是,陈登也很认可刘备。不过,陈登之认可,不似糜竺那样纯粹是欣赏刘备的人格,而是多了一层为徐州百姓谋利益的缘故。
下邳陈登谓先主曰:“……彼州殷富,户口百万,欲屈使君抚临州事。”
除了糜竺和陈登,史料没有记载徐州其它豪族对刘备的态度,可能是因为相比此二位,其它人不算重要。刘备得到了糜竺和陈登这两位徐州豪族代表的认可,于是才敢于接受徐州之主位。
现在,我们再来看看刘备在荆州时的处境。刘备在荆州与在徐州,有三点不同,其一,地缘势力不同;其二,豪族支持不同;其三,一州主位不同。
地缘势力
前文说过,刘备在徐州那些年,地缘势力对他提领徐州的帮助很大。徐州处于四战之地,强敌环顾。北有青州,西有曹操,南有袁术和孙策。这些人都是觊觎徐州的。陶谦之所以和公孙瓒结盟,也无非是公孙瓒在地缘上不与徐州接壤,暂时不会对徐州构成威胁。换句话说,如果曹操不在兖州而在幽州,陶谦很可能就不会与曹操为敌了。
但荆州的情况就不同了。刘备在荆州那些年,荆州唯一的威胁力量,就是江东。那时候,曹操在忙着和袁绍打仗,袁术、吕布这些势力,都已被曹操消灭。
而刘备与江东,当时还没有任何瓜葛,他既没有常年待在江东,与江东之人也没有深交,他早年的活动一直都在北方。所以,当时的局面是这样:刘表与江东为敌,刘备来投靠刘表,刘备与江东毫无关系。这样的情况下,由于刘备对荆州的贡献远不如当年对徐州那么大,刘表也就不会像当年的陶谦那样,看待刘备了。
豪族支持
刘备得到徐州两位豪族代表认可的原因,主要是因为他们相和,其次也因为像陈登代表的这些豪族们,有大局意识。刘备与糜竺是相和的,他与陈登应该也是能和睦相处的。
但刘备在荆州的情况,就不同了。当时荆州的豪族代表,主要有三位:蔡氏,张氏,蒯氏。
初,表及妻爱少子琮,欲以为后,而蔡瑁、张允为之支党,乃出长子琦为江夏太守,众遂奉琮为嗣。
诸位知道,刘表是东汉末年数位空降刺史之一,这意味着他们没有本土根基,要纯粹依靠个人能力,取得当地豪族的支持,才能顺利统治。刘表在这方面做的还是很不错。但他依靠的对象,在很大程度上就是荆州豪族,就是蔡氏和张氏所代表的这些人。蔡瑁和张允,能直接干预刘表立嗣之事,可见其影响力到了何种程度。
而蔡瑁和张允这些荆州豪族,显然是不可能支持刘备的,因为他们没有理由支持刘备。一方面,刘备并没有给荆州做出过巨大的贡献;另一方面,刘备也不是在荆州土生土长的,他没有自己的派系。
陶谦刘表
刘备在徐州和荆州的第三处不同,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陶谦和刘表二位之不同。陶谦这个人,是一位很有能力的人,他与刘备的关系,在史料中没有明确记载,但我们前面说过,当时陶谦和陈登这些人,都是以徐州大局为重的,他们不愿意徐州落入曹操或其他人之手,所以,陶谦对刘备的支持,就是自然而然的了。
但刘表和刘备的关系,史料却有不少记载。
刘备奔表,表厚待之,然不能用。——《三国志》
荆州豪杰归先主者日益多,表疑其心,阴御之。——《三国志》
备屯樊城,刘表礼焉,惮其为人,不甚信用。——《世语》
一句话:表面以礼相待,内心翻江倒海。
刘表对刘备之不信任,与世家豪族对刘备之不欢迎,是一体两面之事,两者互相促进。刘表不信任刘备,自然引得不少豪族不信任刘备。豪族不信任刘备,则刘表更加反感和猜忌刘备。结果是:刘备虽然凭借人格魅力,争取到了一些豪族的支持,但荆州豪族的代表们,往往还是不支持刘备的。
因此,刘表死后,刘备不争夺荆州的原因终于明白了:不是因为刘备不想争,也不是因为刘备的仁义道德,而是因为刘备没有得到荆州豪族的广泛支持。即便强行争夺,结果也是徒劳无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