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史·营卫志》在言及秋捺钵时说:“尝有虎据林,伤害居民畜牧。景宗领数骑猎焉,虎伏草际,战栗不敢仰视,上舍之,因号伏虎林。”除了猎虎以外,秋捺钵还有射鹿的安排。每年7月皇帝的车驾到达秋捺钵,皇族与高官分布于山中泺水之侧,待夜将半,鹿饮盐水,令猎人吹角模仿鹿鸣,鹿乃纷纷奔跑而至,于是开始射鹿,俗称“舐碱鹿”,又称“呼鹿”。
冬捺钵
冬捺钵在永州东南30里的广平淀,东西20余里,南北10余里,地甚平坦,四望皆积沙,树木多榆柳。由于其地多沙,冬月稍暖,所以皇帝牙帐于此坐冬避寒,召开北、南臣僚会议,兼受北宋及诸国贡礼,得暇时则外出校猎习武。
北宋文学家苏辙使辽时所作《虏帐》诗,曾记述广平淀的冬捺钵:“虏帐冬住沙陀中,索羊织苇称行宫。从官星散依冢阜,毡庐窟室欺霜风。舂粱煮雪安得饱,击兔射鹿夸强雄。朝廷经略穷海宇,岁遗缯絮消顽凶。我来致命适寒苦,积雪向日坚不融。联翩岁旦有来使,屈指已复过奚封。”
“礼成即日卷庐帐,钓鱼射鹅沧海东。秋山既罢复来此,往返岁岁如旋蓬。弯弓射猎本天性,拱手朝会愁心胸。甘心五饵堕吾术,势类畜鸟游樊笼。祥符圣人会天意,至今燕赵常耕农。尔曹饮食自谓得,岂识图霸先和戎。”(《奉使契丹二十八首·虏帐》,《栾城集》卷一六)
诗中暴露的正统观念固然一无可取,应予否定,不过诗人对于冬捺钵的描绘却形神毕具、惟妙惟肖。至于其中“钓鱼”的说法,乃是苏辙走马观花而产生的误判,实际上正如程大昌《演繁露》引用久居契丹的“思乡人”武珪所言当以“钩鱼”为是,辽人捕鱼的方式与宋人毕竟是大不相同的。
而关于冬捺钵中皇帝行宫幕帐的形制规模,元人所撰《辽史·营卫志》则留下了珍贵的实录:“皇帝牙帐以枪为硬寨,用毛绳连系。每枪下黑毡伞一,以庇卫士风雪。枪外小毡帐一层,每帐五人,各执兵仗为禁卫。南有省方殿,殿北约二里日寿宁殿,皆木柱竹榱,以毡为盖,彩绘韬柱,锦为壁衣,加绯绣额。”
“又以黄布绣龙为地障,窗、桶皆以毡为之,傅以黄油绢。基高尺余,两厢廊庑亦以毡盖,无门户。省方殿北有鹿皮障,帐次北有八方公用殿。寿宁殿北有长春帐,卫以硬寨。宫用契丹兵四千人,每日轮番千人祗直。禁围外卓枪为寨,夜则拔枪移卓御寝帐。周围拒马,外设铺,传铃宿卫。”
其中所说的“彩绘韬柱,锦为壁衣,加绯绣额”和“黄布绣龙”的豪华装饰无疑蕴涵着中原文化的重要影响,但是便于迁移挪动的毡帐式宫殿却继承了北方民族所居穹庐的古老传统,实际上乃为汉文化与北方民族文化相激相融的结晶,从而充分体现了番、汉合一的特点,使其成为辽朝多民族政权的象征。